第五十四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五十四章
“孟如心去找了溫籍。”溫存過後, 魏訣平靜了一些，不顧孟清晚的掙紮，牢牢地將她圈在懷裏。
他低聲輕喃, 本來還在不好意思推他的孟清晚立刻卸了力，眨巴了幾下眼睛, 追問他具體的情況。
“她都說了什麽？不會是真的要溫世兄娶她吧？”那可是一點都不配！
魏訣見她神色急切，眸光暗了暗, 圈著她的手臂縮緊像是在宣示主權, “阿晚猜對了, 不過溫籍沒有答應。”
“沒答應就好！他們不是一路人，起碼現在不是。”溫從知拒絕了孟如心，她松了一口氣，她欣賞溫從知卻討厭女主孟如心, 兩個人不在一起是好的。
“有人要借著阿晚之前在松江府城的經歷做文章, 溫籍一口拒絕了孟如心的提議, 可見他的心裏根本不願因為阿晚卷入是非之中。經此，阿晚看清了他的人品，以後還是少來往的好。”溫從知拒絕孟如心的舉動是對的，但這不妨礙魏訣輕描淡寫地拿來質疑他對孟清晚的關心。
孟清晚聽懂了他的意思，很不以為意, 若是溫從知真的答應了孟如心的鬼話那她才是要吐血。
“陛下, 他們做文章八成是要對付我的, 說來還是我牽連了溫世兄。不過, 對付我是打算從女子貞潔名節方面入手嗎？”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宮鬥文中常有的套路，比如嬪妃和某個男子有染, 比如生下的孩子實則不是皇帝的……
“除了這些他們也沒別的招數，阿晚放心, 他們不會有機會將這些話說出口。”
“說出口又如何？他們的最終目的無非還是逼著陛下你處罰我，陛下你無動於衷的話他們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。”孟清晚確實不在意，貞潔那一套在現代人眼中狗都不耐煩看一眼。
反而她眼睛一瞇，想到了一個殺人誅心的主意，翹著唇湊到了魏訣耳邊，嘀嘀咕咕說了一大通。
他們不是想要毀她名聲嗎？那她就先把他們的褲子給扒下來。桃色新聞嘛，哪個大戶人家沒個十幾件。
魏訣的神色怪異，語氣也怪怪的，“你怎麽想到的這些？”
這個人不、舉，那個人秒、射，還有人迷戀南風以至於切了……這可比區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狠的多無、恥的多。
因為根本無法自證。
“沒有啊，不是我想的。”孟清晚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男主心中形象有了很大的破壞，連忙無辜地說道，“男人痛恨的點不就是這些嗎？不是嗎？”
她眨眨眼睛，一副我很純潔的模樣。
然後，忍不住地，視線就慢慢往下，“咳，陛下，如果有人說你不行的話，你會不會憤怒？”
魏訣的臉色瞬間變得一言難盡，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氣，輕笑道，“原來阿晚是對我不滿。”
說完他拽著孟清晚的手臂就大步往內殿去，很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。
“陛下，我打個比方，只是個比方，真的不是說你……啊……”
***
身為男主，魏訣有著自己的直覺。他指定監察司的人去調查特定的幾家，任仲茂一絲不茍地執行，很快就發現了淑妃的娘家羅府和何嬪的娘家定西將軍府的異樣。
何嬪的父親定西將軍並不是武將，所謂的定西將軍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爵位，空有爵位沒有職位，何家這樣的人家在京城已經算是不入流了。
不過何家女兒多，靠著聯姻何家好歹沒歸入到破落戶一層去。羅府就是何家的一個親家，是以何嬪進宮後一直聽羅淑妃調遣。
淑妃行事向來謹慎，從來不會自己沾手，這一次她選擇頂在前方的是何嬪。
然而盡管全程動手的是定西將軍府，但羅家與何家的私下來往還是被任仲茂給挖了出來。
他稟報給魏訣的時候，孟清晚就在他的身後懶洋洋地抓著小太子的功課在看，書冊遮著臉，但話是一句不落地全聽進去了。
何嬪她的印象不多，可淑妃，居然又是淑妃，她忿忿不平地想上次給淑妃的處罰還是輕了。
“去找幾個書坊的人，印些邸報出來。”任仲茂等著執行陛下的指令，捉拿何家與羅家的人，沒想到聽到了這樣一句話，滿頭霧水。
魏訣的手指點了點桌面，面對任仲茂的疑惑罕見地沈默了下來。
孟清晚趕緊放下小太子的功課，興沖沖地跑出來了，任仲茂看到她立刻垂下頭。
“任察事，陛下說的不是邸報，形式嘛是那麽個形式，但是內容就要抓眼球一些。拿羅府舉例好了，淑妃有叔伯兄弟，他們這些人肯定有過風流韻事，一人樂不如眾樂樂，那些丟臉的事隱秘的事你們監察司的人肯定了解，他們藏著掖著的沒得趣味，你說要是寫在報紙上供大家都觀賞一番，該有多好啊。”孟清晚顧及到男主，話沒有說的太露骨。
但她的意思任仲茂領會了，身體僵硬了一會兒，回答道，“臣明白了，娘娘可否還有其他的要求？”
“別的要求沒有，就是那個內容一定要勁爆一點，爭取讓每個人都大呼過癮。”孟清晚語氣頓了頓，忽然又讓他去找少府，“再留出來一塊地方，登上對清涼油等物的介紹。”
損人的同時也要利己。
“……臣一定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做。”任仲茂說不清自己什麽感受，就是機械地看了一眼陛下過後恭敬應下了孟清晚的吩咐。
“做的好，本宮讓陛下給你多發俸祿和獎金哦。”孟清晚笑瞇瞇地給他畫了個餅，對這種沈默幹實事的人才很欣賞，還想要用手拍一拍他的肩膀。
眼看她的手就要碰到任仲茂的官服，魏訣朝著人冷冷看了一眼，“退下。”
任仲茂快步離開，孟清晚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掌，男主對她有一種強烈到令人發指的獨占欲，她抗拒不了也只能習慣了。
索性，他長的好看又聽她的話，她心裏倒還願意。
“t陛下，春闈的名次出來了嗎？”她樂顛顛地擠著坐在魏訣的身邊，手臂抱著他的袖子，親親密密的舉動最能討他的歡心。
果然，他的神色一下就柔和了下來，“朝中的人還在商議，不過也差不多了。”
他隨手將擬定的名次給孟清晚看，有兩個不同的版本。第一個版本，溫從知位列第二名，頭名是個出身河北道的崔姓舉子，第二個版本，他位列第一，崔舉子到了第五。
“崔振是世家的人，聲名在外。”魏訣略略為她解釋了一番。
孟清晚了然於心，清河崔氏在她那個時代也是很有名的，書中也有不足為奇。不過，這個人在書中幾乎沒提到過，應該只是個路人。
***
這天是張貼金榜的日子，整個京城的人都恨不得天不亮就去貢院的門口等著，好第一時間得知金榜上的名字。
溫從知對春闈的結果比較淡定，但耐不住黃阿婆等人十分急切，便是他老師也派了聞家的下人過來。
於是，他只好帶著人出門去了貢院門口。
越靠近貢院，人越多，馬車根本擠不過去。他下了馬車，周圍的人群看見他的襆頭知道他是一名讀書人，自覺地讓出了一點位置。
溫從知禮貌道了謝，正欲往前走，耳邊忽然傳來一名小童的大喊聲。
“賣報啦，賣報啦，只要一文錢，天南地北的趣事都能帶回家！”
“走過路過，千萬不能錯過，你離貴人之間只差這一文錢。”
“想知道是誰逛秦樓楚館怕被人發現光著身子跑了兩條街嗎？一文錢，大家一起看個新鮮！”
溫從知心下一動，招來小童遞給他一文錢，買了一份他手中的紙張。他接過紙張，先是嗅到了淡淡的墨香，而後富有沖擊力的幾個大字映入了他的眼簾。
“當街裸奔，他還要不要臉了？”
從來沒見識過這種沖擊的溫從知頓了頓才一字一句地看下去，和朝廷印發的邸報一樣，上面的字跡清晰，而且都是大白話，通俗易懂，只要是識字的人都能看得明白。
故事倒是簡單明了，主要寫一個羅姓男子逛青樓害怕被人發現慌不擇路逃跑的事情……但偏偏後面新奇地加了一段對某某樓某某紅姑娘的采訪，羅公子為何逃跑呢？不是害怕被人發現他尊貴的身份，而是擔心被人發現他根本就是個銀樣蠟槍頭，家裏的妻妾生不了孩子，他為了不被人懷疑那方面有問題，才天天逛青樓。
“十兩銀子，什麽都不做，只要奴家咿咿呀呀地幹喊上半天，嘻嘻，哪裏找這樣的好事呦。唉，真想羅公子天天都來。”某某紅姑娘語氣俏皮又開心，哪怕是端方有禮的溫從知看到這話都忍不住失笑。
他失笑的同時，周圍人簡直是拍掌大笑。這裏是貢院附近，舉子最多，不過差一文錢，也都識字，紛紛買了一份。
歡聲笑語聲連揭示名次的緊張感都給沖淡了。他們笑個不停，也引發了不少人的好奇。於是，買的人更多了，小童將手中的報紙全都賣光，已經偷偷溜跑了。
不一會兒，就有人發出了驚呼。
“哎呀，這人我好像認識啊，姓羅，家中妻妾成群卻未有一兒半女。喜歡逛青樓，有一天差點被禦史撞到。”
“咦，還說他有個妹妹在宮裏。”
“嘶，那不是羅家二郎”
“羅二郎原來不舉啊，委屈他夫人了，聽說他岳家還上門致過歉呢。”
“呸！豎子！”
一群人罵了起來，夾雜著輕蔑與不屑的嘲笑，事情傳到羅太傅家裏，氣的羅家一幹人目眥俱裂。
奇恥大辱，對於最講名聲的清流人家，這是要撅他們的根！
“查，一定要查到底，究竟是誰針對我們羅家！”羅淑妃的爹發了話，一家子都行動了起來。
然而這種事，最喜歡的就是你有所反應，你的憤怒越爆表反應越大，傳播的也就越廣。
最後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，人人口中討論的不再是春闈，而是羅二郎他究竟是不是個人、渣，羅家的家風究竟有沒有問題。
不過還有相當一部分人目光落點不在故事中心的羅二郎身上，他們看到了這篇不同於邸報的報紙，他們看到了新奇的排版與句讀，他們看到了堂而皇之吸引人去買的廣告……
“也不知道這是哪位弄出來的，有意思。”溫從知將報紙拿給老師聞學章那裏，老先生撫著胡須先是哈哈大笑了一通，然後就看中了流利通俗的大白話和模樣奇特的句讀。
“老師，學生覺得這些若用於孩童啟蒙的書籍當中，想必喜歡讀書的人會變多。”溫從知隱隱有一種預感，這份不同尋常的報紙可能出自於世妹的手。
“從知，不止呢。你看它是橫著從左向右排的，比豎著從右向左，讀起來更為方便。”聞學章越看越喜歡，決定要把它裱起來掛在書房的墻上。
“老師，那倒也不必，恐怕羅太傅會不開心的。”溫從知委婉地提了一句，聞學章聽了忍不住又笑。
“活該，一個用聖人言粉飾他自己的偽君子罷了。再說這裏面只說了那男子姓羅，又沒指名道姓，他要是真計較起來，那可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！”
聞學章好久沒遇到這麽可樂的事情，顫著胡須笑個不停，眼角瞥見得意學生一臉無奈的臉色，才想起來有一件事他還沒問。
“對了，從知，你這次春闈考了第幾名？”
“承蒙老師教導，是頭名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“孟如心去找了溫籍。”溫存過後, 魏訣平靜了一些，不顧孟清晚的掙紮，牢牢地將她圈在懷裏。
他低聲輕喃, 本來還在不好意思推他的孟清晚立刻卸了力，眨巴了幾下眼睛, 追問他具體的情況。
“她都說了什麽？不會是真的要溫世兄娶她吧？”那可是一點都不配！
魏訣見她神色急切，眸光暗了暗, 圈著她的手臂縮緊像是在宣示主權, “阿晚猜對了, 不過溫籍沒有答應。”
“沒答應就好！他們不是一路人，起碼現在不是。”溫從知拒絕了孟如心，她松了一口氣，她欣賞溫從知卻討厭女主孟如心, 兩個人不在一起是好的。
“有人要借著阿晚之前在松江府城的經歷做文章, 溫籍一口拒絕了孟如心的提議, 可見他的心裏根本不願因為阿晚卷入是非之中。經此，阿晚看清了他的人品，以後還是少來往的好。”溫從知拒絕孟如心的舉動是對的，但這不妨礙魏訣輕描淡寫地拿來質疑他對孟清晚的關心。
孟清晚聽懂了他的意思，很不以為意, 若是溫從知真的答應了孟如心的鬼話那她才是要吐血。
“陛下, 他們做文章八成是要對付我的, 說來還是我牽連了溫世兄。不過, 對付我是打算從女子貞潔名節方面入手嗎？”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宮鬥文中常有的套路，比如嬪妃和某個男子有染, 比如生下的孩子實則不是皇帝的……
“除了這些他們也沒別的招數，阿晚放心, 他們不會有機會將這些話說出口。”
“說出口又如何？他們的最終目的無非還是逼著陛下你處罰我，陛下你無動於衷的話他們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。”孟清晚確實不在意，貞潔那一套在現代人眼中狗都不耐煩看一眼。
反而她眼睛一瞇，想到了一個殺人誅心的主意，翹著唇湊到了魏訣耳邊，嘀嘀咕咕說了一大通。
他們不是想要毀她名聲嗎？那她就先把他們的褲子給扒下來。桃色新聞嘛，哪個大戶人家沒個十幾件。
魏訣的神色怪異，語氣也怪怪的，“你怎麽想到的這些？”
這個人不、舉，那個人秒、射，還有人迷戀南風以至於切了……這可比區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狠的多無、恥的多。
因為根本無法自證。
“沒有啊，不是我想的。”孟清晚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男主心中形象有了很大的破壞，連忙無辜地說道，“男人痛恨的點不就是這些嗎？不是嗎？”
她眨眨眼睛，一副我很純潔的模樣。
然後，忍不住地，視線就慢慢往下，“咳，陛下，如果有人說你不行的話，你會不會憤怒？”
魏訣的臉色瞬間變得一言難盡，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氣，輕笑道，“原來阿晚是對我不滿。”
說完他拽著孟清晚的手臂就大步往內殿去，很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。
“陛下，我打個比方，只是個比方，真的不是說你……啊……”
***
身為男主，魏訣有著自己的直覺。他指定監察司的人去調查特定的幾家，任仲茂一絲不茍地執行，很快就發現了淑妃的娘家羅府和何嬪的娘家定西將軍府的異樣。
何嬪的父親定西將軍並不是武將，所謂的定西將軍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爵位，空有爵位沒有職位，何家這樣的人家在京城已經算是不入流了。
不過何家女兒多，靠著聯姻何家好歹沒歸入到破落戶一層去。羅府就是何家的一個親家，是以何嬪進宮後一直聽羅淑妃調遣。
淑妃行事向來謹慎，從來不會自己沾手，這一次她選擇頂在前方的是何嬪。
然而盡管全程動手的是定西將軍府，但羅家與何家的私下來往還是被任仲茂給挖了出來。
他稟報給魏訣的時候，孟清晚就在他的身後懶洋洋地抓著小太子的功課在看，書冊遮著臉，但話是一句不落地全聽進去了。
何嬪她的印象不多，可淑妃，居然又是淑妃，她忿忿不平地想上次給淑妃的處罰還是輕了。
“去找幾個書坊的人，印些邸報出來。”任仲茂等著執行陛下的指令，捉拿何家與羅家的人，沒想到聽到了這樣一句話，滿頭霧水。
魏訣的手指點了點桌面，面對任仲茂的疑惑罕見地沈默了下來。
孟清晚趕緊放下小太子的功課，興沖沖地跑出來了，任仲茂看到她立刻垂下頭。
“任察事，陛下說的不是邸報，形式嘛是那麽個形式，但是內容就要抓眼球一些。拿羅府舉例好了，淑妃有叔伯兄弟，他們這些人肯定有過風流韻事，一人樂不如眾樂樂，那些丟臉的事隱秘的事你們監察司的人肯定了解，他們藏著掖著的沒得趣味，你說要是寫在報紙上供大家都觀賞一番，該有多好啊。”孟清晚顧及到男主，話沒有說的太露骨。
但她的意思任仲茂領會了，身體僵硬了一會兒，回答道，“臣明白了，娘娘可否還有其他的要求？”
“別的要求沒有，就是那個內容一定要勁爆一點，爭取讓每個人都大呼過癮。”孟清晚語氣頓了頓，忽然又讓他去找少府，“再留出來一塊地方，登上對清涼油等物的介紹。”
損人的同時也要利己。
“……臣一定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做。”任仲茂說不清自己什麽感受，就是機械地看了一眼陛下過後恭敬應下了孟清晚的吩咐。
“做的好，本宮讓陛下給你多發俸祿和獎金哦。”孟清晚笑瞇瞇地給他畫了個餅，對這種沈默幹實事的人才很欣賞，還想要用手拍一拍他的肩膀。
眼看她的手就要碰到任仲茂的官服，魏訣朝著人冷冷看了一眼，“退下。”
任仲茂快步離開，孟清晚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掌，男主對她有一種強烈到令人發指的獨占欲，她抗拒不了也只能習慣了。
索性，他長的好看又聽她的話，她心裏倒還願意。
“t陛下，春闈的名次出來了嗎？”她樂顛顛地擠著坐在魏訣的身邊，手臂抱著他的袖子，親親密密的舉動最能討他的歡心。
果然，他的神色一下就柔和了下來，“朝中的人還在商議，不過也差不多了。”
他隨手將擬定的名次給孟清晚看，有兩個不同的版本。第一個版本，溫從知位列第二名，頭名是個出身河北道的崔姓舉子，第二個版本，他位列第一，崔舉子到了第五。
“崔振是世家的人，聲名在外。”魏訣略略為她解釋了一番。
孟清晚了然於心，清河崔氏在她那個時代也是很有名的，書中也有不足為奇。不過，這個人在書中幾乎沒提到過，應該只是個路人。
***
這天是張貼金榜的日子，整個京城的人都恨不得天不亮就去貢院的門口等著，好第一時間得知金榜上的名字。
溫從知對春闈的結果比較淡定，但耐不住黃阿婆等人十分急切，便是他老師也派了聞家的下人過來。
於是，他只好帶著人出門去了貢院門口。
越靠近貢院，人越多，馬車根本擠不過去。他下了馬車，周圍的人群看見他的襆頭知道他是一名讀書人，自覺地讓出了一點位置。
溫從知禮貌道了謝，正欲往前走，耳邊忽然傳來一名小童的大喊聲。
“賣報啦，賣報啦，只要一文錢，天南地北的趣事都能帶回家！”
“走過路過，千萬不能錯過，你離貴人之間只差這一文錢。”
“想知道是誰逛秦樓楚館怕被人發現光著身子跑了兩條街嗎？一文錢，大家一起看個新鮮！”
溫從知心下一動，招來小童遞給他一文錢，買了一份他手中的紙張。他接過紙張，先是嗅到了淡淡的墨香，而後富有沖擊力的幾個大字映入了他的眼簾。
“當街裸奔，他還要不要臉了？”
從來沒見識過這種沖擊的溫從知頓了頓才一字一句地看下去，和朝廷印發的邸報一樣，上面的字跡清晰，而且都是大白話，通俗易懂，只要是識字的人都能看得明白。
故事倒是簡單明了，主要寫一個羅姓男子逛青樓害怕被人發現慌不擇路逃跑的事情……但偏偏後面新奇地加了一段對某某樓某某紅姑娘的采訪，羅公子為何逃跑呢？不是害怕被人發現他尊貴的身份，而是擔心被人發現他根本就是個銀樣蠟槍頭，家裏的妻妾生不了孩子，他為了不被人懷疑那方面有問題，才天天逛青樓。
“十兩銀子，什麽都不做，只要奴家咿咿呀呀地幹喊上半天，嘻嘻，哪裏找這樣的好事呦。唉，真想羅公子天天都來。”某某紅姑娘語氣俏皮又開心，哪怕是端方有禮的溫從知看到這話都忍不住失笑。
他失笑的同時，周圍人簡直是拍掌大笑。這裏是貢院附近，舉子最多，不過差一文錢，也都識字，紛紛買了一份。
歡聲笑語聲連揭示名次的緊張感都給沖淡了。他們笑個不停，也引發了不少人的好奇。於是，買的人更多了，小童將手中的報紙全都賣光，已經偷偷溜跑了。
不一會兒，就有人發出了驚呼。
“哎呀，這人我好像認識啊，姓羅，家中妻妾成群卻未有一兒半女。喜歡逛青樓，有一天差點被禦史撞到。”
“咦，還說他有個妹妹在宮裏。”
“嘶，那不是羅家二郎”
“羅二郎原來不舉啊，委屈他夫人了，聽說他岳家還上門致過歉呢。”
“呸！豎子！”
一群人罵了起來，夾雜著輕蔑與不屑的嘲笑，事情傳到羅太傅家裏，氣的羅家一幹人目眥俱裂。
奇恥大辱，對於最講名聲的清流人家，這是要撅他們的根！
“查，一定要查到底，究竟是誰針對我們羅家！”羅淑妃的爹發了話，一家子都行動了起來。
然而這種事，最喜歡的就是你有所反應，你的憤怒越爆表反應越大，傳播的也就越廣。
最後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，人人口中討論的不再是春闈，而是羅二郎他究竟是不是個人、渣，羅家的家風究竟有沒有問題。
不過還有相當一部分人目光落點不在故事中心的羅二郎身上，他們看到了這篇不同於邸報的報紙，他們看到了新奇的排版與句讀，他們看到了堂而皇之吸引人去買的廣告……
“也不知道這是哪位弄出來的，有意思。”溫從知將報紙拿給老師聞學章那裏，老先生撫著胡須先是哈哈大笑了一通，然後就看中了流利通俗的大白話和模樣奇特的句讀。
“老師，學生覺得這些若用於孩童啟蒙的書籍當中，想必喜歡讀書的人會變多。”溫從知隱隱有一種預感，這份不同尋常的報紙可能出自於世妹的手。
“從知，不止呢。你看它是橫著從左向右排的，比豎著從右向左，讀起來更為方便。”聞學章越看越喜歡，決定要把它裱起來掛在書房的墻上。
“老師，那倒也不必，恐怕羅太傅會不開心的。”溫從知委婉地提了一句，聞學章聽了忍不住又笑。
“活該，一個用聖人言粉飾他自己的偽君子罷了。再說這裏面只說了那男子姓羅，又沒指名道姓，他要是真計較起來，那可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！”
聞學章好久沒遇到這麽可樂的事情，顫著胡須笑個不停，眼角瞥見得意學生一臉無奈的臉色，才想起來有一件事他還沒問。
“對了，從知，你這次春闈考了第幾名？”
“承蒙老師教導，是頭名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